龍演天道  瘦虎出勁風

——鐘國興教授書法作品熱及其書風

 

廖燦

書法有境界，書道即人道。

有一個傳說：許多領導干部的辦公室，悄悄摘下了名家的字畫，坦然地掛上了中央黨校鐘國興教授的書法條幅。這些條幅有寫古人的名言，例如“為政以德”“為政以道”“云在青天水在瓶”等等；還有習近平總書記的話，諸如“踏石留印，抓鐵有痕”，“干在實處，走在前列”，也有鐘國興教授自己所撰對聯、哲理之句，例如“細品茶勝酒，深讀詩如禪”，“民心即大道”之類。

 

據了解，這個傳說基本屬實。筆者就此走訪了鐘國興教授，他對此莞爾一笑，說：“現在哪個領導干部還在辦公室掛啟功、劉炳森的？范曾的恐怕也不掛了。不掛的道理很簡單：太值錢，有嫌疑。但是辦公室的墻總不能空著，總要顯得有點文化。值錢的不能掛，不值一文的總可以吧？太好的不能掛，差的總可以吧？我的字占了兩個優勢：不值一文又不怎么樣，所以有一些領導干部就掛了起來。”

 

他說的一半實話，一般是幽默。如果不是以習近平為總書記的黨中央強勢反腐，鐘國興教授的書法作品在領導干部們的辦公室“登堂入室”的可能性會相對小一些，因為前些年領導干部的辦公室如果不掛上一幅論平尺計價的名家作品，似乎就不能彰顯身份，至于書法本身好壞都是次要的。誰想到中央這場強力反腐，為鐘國興教授這樣根本就沒有把書法當飯吃、當錢賺的學者掃清了市場，據說他從來分文不收“潤筆費”，所以自謙“一文不值”。

領導干部們敢于高高懸掛鐘教授的作品，就在于這些作品是“無價”的，不會讓人產生腐敗的聯想。何至如此，不但不會讓人產生腐敗的聯想，更重要的是還會讓人產生重學習、重文化、重學問的聯想。因為鐘教授是中央黨校《學習時報》的總編輯，是中國學習型組織和學習型社會建設的首倡者之一，是著名領導學、管理學專家，而且研究中國傳統文化（最近有《孔子是個好老師》一書即將出版），還是一個詩人、詞作家——電視劇《歷史的天空》的主題歌《男人身上有熱血》（韓磊演唱）就出自鐘國興之手。

其實并不是鐘國興的作品真的“一文不值”。有人說歷史上的書法家，沒有幾個是單純靠寫字傳世的，如果你是一個普通人，恐怕字再漂亮，也只是在小圈子知道而已。真正能夠有影響的，是在書法具備較硬功夫的基礎上，因為在其他方面具有高附加值而成名傳世。哪些能夠成為高附加值？例如你是有相當級別的官員，是知名學者、博導，是哲學家、是詩人，在傳統文化方面有造詣，還有知名媒體人等等，都可以成為這種附加值，都具有乘數效應。屈指一算，在這些方面鐘國興基本上都具備了。何況他的作品確實令人嘖嘖稱嘆呢？所以“不值一文”是自謙，但他從來不取分文才是真實的。

 

 

書法界崇尚童子功，三十年磨一劍。那么鐘教授從何時何地開始練習書法？對此他總是笑而不答。不過有人拿到他的字，欣賞之余贊嘆道，這瘦金體，一看就有三十年功夫。

他開玩笑：“瘦金體？對，我練的就是‘瘦筋體’，瘦得只剩一根筋，堅韌不斷，有彈性，貫通一種內在力量，這就是我理解的瘦金。”正如他撰寫的書法對聯：神龍演天道，瘦虎出勁風。他的字有的真的像一只瘦虎，但是內力無窮，表面并不兇猛，但是一舉一動，能帶起一陣秋風。他的這種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勁道，而且令人神情目爽。

瘦虎出秋風，不過是鐘教授書風的一種，更難得的是他的“神龍演天道”。他書寫的道字，除了一個逗點之外，其他都是一筆完成，而且其中心有一個似像非像又自然而然的太極圖，陰陽和合，極為圓融。見過的人都會感嘆：這個字太像真正的道了！誰都沒有見過真正的道，但是人們覺得他寫的就是道。道，沒有任何人這樣寫過，亙古至今、普天之下，只有鐘國興一人。

鐘國興的書法，都是獨家的。而且他寫的六祖慧能的偈語，就透著一種空無，寫的“云在青天水在瓶”，真的就有云在青天、青云直上的感覺。說有這種感覺，并不是說他的字像是某些畫家那樣，不遵循書法的規矩，完全是畫出來的，而是通過書寫的流動和飄逸或者運用空白而表現出來的。

這是一種境界，一種難以企及的境界。他為什么能夠達到這種境界？在于對書法有自己的獨到理解，他認為書法以及任何創作都有六重境界：第一重，合規矩。任何文化都是一種傳承，任何傳承都有一些基本規矩，不傳承規矩就沒有文化，書法更是如此。例如楷書的一個點，就由四五個書寫動作組成，才能寫得精致。不懂書法的人只用一個動作完成，當然連入門都不算，更談不上書法。不懂基本規矩，就根本談不上書法。第二重，協調。字的筆畫之間協調，字的各個組成部分之間協調，每個字之間在章法上的協調。第三重，獨到，如果完全靠臨帖，即使臨摹得非常像，沒有自己的特點就只是個學書法的，而不是書法家；第四重，靈氣，對書法有自己的理解和領悟，有與眾不同的、突破一般模式的“神來之筆”；第五重，意境，能夠以一幅書法的整體來構造一種意境，引人進入意境；六、化境，能夠從所書寫的內容之內涵，來表達出哲學或宗教境界，所謂隨心所欲又言不盡意。

鐘國興教授說，在練字的人之中，能夠達到第二個層次比較多，但只有達到第三個層次才可能算是書法家。不過，書法家也是分層次的，越是到后后三個層次越難。到意境者少，而達化境者罕見。

我問鐘教授自己達到了什么層次？鐘教授笑道：“小學生，小學生而已。”

謙虛是美德，謙虛背后總有許許多多境界。鐘教授不僅在領導干部企業家辦公室引發作品熱，書法也已被王船山紀念館及多家國外博物館收藏，而一些收藏名家也高度評價頗為看好。他的書法達到什么境界，我們可以從他的作品中體悟。

“書法寫到一定境界，人就不浮飄，就落地了。”臨別時聽著鐘教授有感而發，看著鐘教授作品的那種書卷氣、那種空靈淡定，我體悟到書法的最高境界其實是人字合一、大寫人格！